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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偷看大姨子美妙的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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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凤凰山景区分叉口没几个人,这虽说是景区,有点自然风貌,却没个景区样儿,一,不收门票,二,桶面还只卖五块,明显价格没开化。

    灰褐色的片层石头夹着红色,最常见的沉积岩,要是天公作美,赏点水也算换副相貌,拍照上相是能稍微好看点儿。

    但农历二月二十七,大清早一人背个书包,进完景区就往野路拐,最后还打算往未开发的荒山走,中途才作罢悠悠哉转头进个道观躲雨,那就不能只用有病简单概括。

    门楣上的观名看不清,草木伶仃,只剩个什么尊王,姬九渊不纠结,抬脚就跨进去,扫了眼积年累月脸塌得只剩半边的神像。

    毕竟人身,剩下清醒的时间也没多少,哪怕临时起意,也得留个信。

    姬九渊早给这副身子师叔发过定位,怕那蛇又喝酒喝蒙过头,索性两手准备,拜会道观前跟晨起爬山熟悉路的大娘聊了会儿天。

    一路上大娘长吁短叹,直念叨连绵群山中间这块心病。

    拆不得,修不了。

    按理景区山路改修的都修完了,肯定不差修缮开发一处观的资金,更何况原本这处就有供奉,可就没人修的成。

    而且这殿有名,靠的不是别的,靠雷劈。

    天动的时候,想拆过一回,东西都搬走得差不多,只剩神像周围,车也调上来了,半道雷也下来了。

    拆不得。

    再往后,前些年趁东风想宣传景区,附近村委会联合筹钱修的时候,又劈过回。

    这次干脆,劈得彻底没脾气,索性当块心病放这儿,眼不见心不烦,后来更是连个围挡都懒得放,筹的钱也没浪费,全用来插避雷针。

    东西散乱,不难看出当时雷下得有多急,大柱旁搭设的脚手架全没来得及撤。

    姬九渊漫不经心绕着断壁残垣逛了几圈,至少鉴别出百来处雷击完着火又被雨浇灭的痕迹,新旧不一。

    敲敲打打的声响得突兀,莲台底下也不遑多让,窸窸窣窣传出异响。

    “哥,这人怎么还不走,拔草就算了,他还到处摸,没有公德心!咱几个要不要吓吓他?”

    “等等,他转脑袋了,他在看我们!!”

    姬九渊一挑眉收回视线,他说怎么那么吵,原来一窝毛茸茸的狐狸小崽子,形都化不了,不过刚趁着香火炼化横骨罢。

    东西砸的砸,搬的搬,周围都乱得没处下脚,只大殿中间干净,最后剩个空壳和零星几样新添的供奉东西。

    最后,姬九渊才满足完好奇心,舍得停到那尊总遭雷劈的瘟神前头。

    破败的大殿里,崭新的朱红供台着实突兀,上面竟然还有没烧干净的香纸和油用得也只剩底的火机。

    爬山那大娘的消息跟他预料的差不多,姬九渊慢吞吞抬起脸,印证心底想法,这尊无名神的香火,除了好事来探访的,全靠没劈干净的脸骗来。

    甚至近来还凭空杜撰出个掌财的官职,要知道到这儿份上,那得是有名有姓的神祇才有的命运,乃至殊荣。

    无人敢动的神像龙角只剩半边,头戴高冠,长相冰冷,金漆东缺一块儿西缺一块儿,破损的法衣全让白色蛛网补了,只眼角栩栩如生的龙鳞还有几片剩着,这不像雷劈的,倒像誰家小孩儿没扣干净。

    虽连个名讳都没,一眼过去也知道是个武神,不然总不能脸塌半边,神容撕碎,武器却还好端端把持着,漆色俱在,长鞭环成的金轮高挂,其后充当把件的红缨迎风欲动。

    半晌,姬九渊挑眉扫过神像塌的地方露的稻草茬子。

    浅淡晨光映在肃穆神像之上,只那双眼奇特,好似下一刻就活过来。

    通体看了一圈,姬九渊视线最后才落回忽略过去的十指,他知道这里最难塑,用不用心这里总看得出,更别说玄门见市井,正大光明打着最不惹眼的万字符。

    也难怪稻草为筋,黄泥为胚,现在都没败干净。

    这种浓墨重彩到扑面的仙风道骨虽不是他的风格,明显染上些工匠偏颇的个人色彩,姬九渊此时也起了点追溯当初塑神像的工匠姓甚名誰的心思,可惜没气力,也不合时宜。

    不过片刻,姬九渊垂下眼,移走供台边上开裂到只剩蛛网的老签筒,书包里换了个新的上去,随手倒干净香炉里发硬的香茬子。

    神像金莲座底下窸窸窣窣的怪声一直没停,就好像数十个小鬼窃窃私语,明显一次比一次近,门口拔草那人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见。

    等从角落换了点混着草木的干灰放回去,姬九渊不疾不徐书包里翻了叠大金纸,摁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功能,金箔面霎时被光映得金碧辉煌,光原路照回,映着诡谲气氛,晃在英俊面容上凭空添了几分邪气。

    最童稚那道声音,怯生生说:“好烫好烫,哥,好好吃,这人带来的竟然比那些人带来的都好吃。”

    火光明灭,清香萦绕盘旋攀上青苔染指的高台,只剩半面的神明端坐其上无悲无喜,其下的姬九渊也自在,混不吝盘腿坐黄蒲团上,单手托腮半阖眼盯着手上充当柴火棍的柳枝,随手捡的,新芽都抽了,也不知怎么就落地上。

    等莲座底下的崽子们毛发乱飞地内讧掐完架,姬九渊才拍净腿上浮灰,俯身一把香取了九根沾完蜡油,左手捏着搭火上燃着,右手扇灭明火,一字排开点上。

    起初,供台主炉的三柱跟接触不良似的,断断续续燃着,可就是不灭。

    其余六根倒符合常理,只是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下烧,显得顶上火光明明灭灭,等炸耳朵的怪声被替换成吸溜的吸气声,姬九渊才漫不经心拿回树棍子翻腾起里头元宝。

    “咦?主炉三根怎么吸不动,不该啊,凡人不知这老王八蛋名讳,怎么供得了,不会——”

    “别抢,撒嘴,这是我那份,啊呸,别说丧气话!神台塌干净,我听说名册都划去他名讳,怎么翻身?更何况妖身没供奉,寂寂无名,压根活不了那么久,一准早成灰了。”

    三道声音里最成熟那道倒犯了愁,说:“......弟,咱上次收香火熬夜帮山下那户找鸡抓鸭都半宿,你说这人一直烧一直烧,那得多大的愿,烧那么多银两,要是不干,咱收的是不是有点亏心?”

    姬九渊嘴角勾了下,他说怎么别的观塌干净,只剩这处有延绵,既然不是窝坏的,用不着再管,不过他这一遭过来,这帮小崽子迟早得回过劲,应该也留不长久。

    “可这老王八蛋成灰都成千八百年了,上次咱族长不是......”

    “呸呸呸,他早退位了,他不配!”

    最后那句就好像往沸到波澜不惊的油锅掺水,前头坏话一箩筐姬九渊都没反应,只打算祭完自己就趁势晕完下山,几乎是下意识,听到后面轰一下面色变了,语气阴郁地插嘴打断:“去界门走哪条路快?”

    许是底下待久了,哪怕有人身记忆撑着,一时半会儿他就能想起这个。

    很多旧的记忆想不起来,新的记忆又把旧的记忆冲淡了,不剩什么,只剩双执拗却没光泽的漂亮眼睛和血肉覆满的界门记得清楚。

    “......里头不就他一个人,他跟誰说话,哥,难道他能听到我们?”

    破观一时陷进寂静,原本热闹得跟炸鸡下锅似的雨打屋檐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了,按理说有个大活人在,怎么也得有个呼吸声,可蹲着那人却无声无息得不似活物。

    底下紧接怯生生声音,一声咽口水过后,最狂那道强装镇定说:“肯定蒙的,闭嘴安静吃你的,以前那些装腔作势的多了,等我真现声,一准跟以前那些泼皮一样被吓得屁滚尿流,等他一走,那一包都是咱几个的。”

    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出腔调尖细的嘲音,虽然是解答,明显暗含恶意,就是装得不熟练,中间还掺着几句咽口水声。

    “哈?界门是什么?人世和妖界中间的界门山,早不用了,各族交往都走新的道,现在那破山上头除了瘴气还有啥稀罕物件,土耗子断代都不稀得上去的地方让你一人搁地图上找到了?还是这时节,脑子……”

    姬九渊一挑眉,随手在快熄的火里扔了几个新叠的元宝进去。

    山估计是后来才有的,千年前他不记得那界门在山上。

    旅游?

    什么光景,人和妖都能和谐相处了。

    ......我睡了多久?

    无数疑问汇来,姬九渊突然有些迷惘,垂眼盯着干干净净只蹭了黑灰的手,恍惚间又想起那天,也是这双手亲手夺走无数生命。

    哪怕细数清算下来,界门那些早往生的并非无辜,可杀戮就是杀戮,不因被杀之人罪数改变。

    人妖鬼魔,都有吧,拱事的地仙分身也有几个,都灭了,他罪孽无数,认,可青天之外的混沌,没那人,有法子他也不想回去。

    那人?

    誰?

    姬九渊皱起眉,千年还记得的人,怎么连五官都记不住。

    金光愈发积弱,恶魂流转的鬼诅占了上风,姬九渊以为早习惯了,可一旦想到那双眼,总是疼得连起身的气力都没了,绷紧撑地的指尖泛出青白。

    一重黑痕,一重罪数,满身的鬼诅,滔天的罪数,蒙蒙昧昧的金光是气运结成的金光枷,隐在罪诅之下维系他不被罪孽吞了,登仙礼成的证。

    犯了杀戒,该罚,可……

    可他为什么要犯杀戒,姬九渊头疼欲裂,记忆里那双总是含笑望着他却没光泽的眼属于誰?

    疼就疼,他非要......非要想起这人。

    泥台之下絮絮叨叨的小妖见烧火那人疼得满头是汗,不像寻常供奉之人,甚至手都在战栗,嘲弄的声音也收敛了,小心翼翼补充完:

    “而且那上头有大狐狸常年看着,你一介凡人上不去。”

    “狐狸?”

    疼痛感荡然无存,或者说姬九渊此刻顾不上了,疼得如糨糊般搅动的脑子如被一记重锤夯击般恢复清明。

    他想起来了,那人生的也是双狐狸眼!

    见一个问题答完,铁笼里就多十数个元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条例三界横行。

    嘲弄的声戛然而止,里头又换了道怯生生的声音:“那山不好的,就算你有点道行,也上不去,听说以前有个大坏蛋,在那里覆灭了好多妖界大能,除了煞气……”

    “就是瘴气!我们如今盘踞的就是那大坏蛋的观,就抢祂的香火,誰让祂当时断了妖族延绵的根基,不然这一千年过去,我们妖族得出来多少大能!”

    尖细声得意洋洋想抢功多分点香火,却突然倒吸口凉气,换了副极度惊恐的腔调,如果它能现形,此刻必定全身毛发炸起:“等等,你你你,没有脉息,你不是活人?你是……”

    蹲着那人慢慢悠悠抬起脸,跟泥台上那座神色自若的男神像七分相像的五官,若其余因跟工匠传信差了几分,那双眼黑多于眼白的眼却补足所有。

    ......阴郁到极致的失真,黝黑的眼前雾蒙蒙地盖了层东西,好似刚从九幽底下爬上来。

    “没问完怎就跑了,果然一根指骨压根撑不住,出来时间长不了,人所幸带回来,只是这身上的鬼诅多少得头疼会儿,帮我挡了下的那人好像也生的是双狐狸眼么,怎么还是觉得眼熟,人身认识的能人异士?”

    狭道闭塞,塌干净的后面也没空地容人过去。

    姬九渊索性不尊不敬爬高台上,又绕到尚还有几分慈悲的人相后,空无一物的瞳孔映出后头角峥嵘的狰狞龙首,须毫毕现。

    “没蜕?我失败了。”

    不过五秒,姬九渊就接受了千年后这败局,人身积弱,撑不住完整魂灵,路上感应到此地有他供奉,就见了这光景,这些事毕,积蓄的气力自然不剩什么。

    “难道也死了,不像,底下养不出那么漂亮的眼睛,捏段什么记忆留着呢?”

    神像底下东西早溜干净,姬九渊也没空寻,橘红色的火焰映在俊美无俦的脸上,循着电量就5%的手机,按部就班捏了段“礼物”留着,手机电量一耗尽,人也跟软面条似的原地倒回铺好的草垫子上。

    姬九渊醒的时候就在医院,全身上下皮疼肉疼,骨头缝也疼,盯着脖子上红绳悬着的白骨瞧半天也没看出门道。

    正换水的实习护士满脸同情,拉开窗帘,刚想张口。

    姬九渊却跟开机重启完似的,忍着跟青少年时期差不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生长疼,要拿床头柜的书包,被小护士好心拦下递了过来。

    小护士扶正不知誰不走心送的郁金香,花苞紧闭。

    姬九渊翻半天,见里头瓶瓶罐罐好端端地都还在,松了口气。

    瞥见年纪不大那帅哥大动作之后病号服底下蟒蛇缠绕似的黑色纹身,但颜色不知怎的比早上更加艳丽,小护士被骇得吞了下口水。

    早上这病人还没醒,特护病房里就乌泱泱来了一大班子,现在还有些没走完。

    当时她听了一耳朵,话里话外节哀顺变,好像是这帅哥名字底下道观的事,见有财产纠纷,而且病人当时明显浑浑噩噩没完全清醒,索性趁着护士长没在,她悄悄把所有人全挡了。

    ......好像叫什么不渡观?

    好怪的名字。

    姬九渊瞥了眼输液架上的吊瓶里剩余量,明显没一个小时结束不了,手下意识摸着里头几层绸包着的瓷瓶,心底猛地一酸。

    他有时间,他师父没。

    姬九渊表情毫无端倪,温和到丁点坏水都没往外冒,嗓音也配合得嘶哑不成型:“早上的事,谢谢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没事没事,你身上还有伤,现在赶紧躺回去,我去倒水,马上回来!”

    两分钟后,小心翼翼端水回来的实习期小护士艰难咽了咽口水,装满水的塑料杯也摔地上。

    病床空荡荡,一个大活人逃了,充电线都拔走了,只剩掀开被子的病床和混着血和葡萄糖一起往外冒的针头。

    人生第一次见识到人心险恶就是帅哥给的。

    就当以为遇见本月崭新的不良事件亲切招手时,小护士尖锐爆鸣前,眼却不禁被床头盛开的郁金香拽走视线,还有张便签,当然更多瞩目的还是底下的那道黄符和几张鲜红票子。

    便签上的字清楚写着:【早上谢谢你,抱歉,前者当谢礼,后者抵罚款,祝你不要再见到我。】

    不过黄纸上就没那么好运,龙飞凤舞的几个繁体字甚至全是连笔,中间的鬼画符更是没见过的形制,跟她以前见过的那些符都不一样。

    费劲瞧半天,她也就认出个敕,还是勅来着,看不分明,只是右下角清楚俏皮地落了个鸡爪印。

    前头四根爪指,后面那个肯定不能是指头,脚后跟?

    小护士可怜兮兮地摸着咕噜咕噜直叫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她看饿了,早知道早上就把同事给的那盒无骨鸡爪吃了。

    但是——

    ……这世上真有拥有那么肥美五个指头的鸡?

    出租车上,姬九渊摸着手臂下凹凸不平的枷印,胳膊鼓起的血管隐在黑色鬼诅之下,相同的人名充斥满备忘录,大于常人的黝黑瞳仁愈发鬼气森森。

    霍、连、天。

    “连天,你就让开罢。若无人族小儿的心肝肺供上,黄泉之下,狐族含怨的稚子心能安吗?他可临死前还在喊你连天哥哥啊!若不血债血偿,你涂山连天的心能安吗?”

    这是他母亲的声音,死去的那个孩子是他......亲弟弟。

    黑暗中,霍觅额角被近乎诘问的梦魇沁湿,晶莹从泛红的眼角无声滑落。

    可他让不得,他身后是千千万万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涂山浮生你宁愿背上不忠不孝不义之名,也要挡住妖族大业是吗?!我等真是看错你了!”

    一众近乎千夫所指的拷问中,见孤身挡在界门前的涂山浮生依旧不让,被护着的中年人越过妖众抚着胡须神情肃穆上前,背在身后的手暗地打了个手势。

    “是人族先挑起争端,涂山浮生,被剖心挖肺的是你狐族小辈,理由不过人族小儿生辰宴一道吃食,你身为狐族之长,凭什么阵前倒戈,倒护持起人族!”

    当啷!

    鼠族长老秘术移形攻来,那道挡在界门前的坚毅身形纹丝未动,挥剑画圆卸去力道,狭长的眼尾却直望不久还恭贺他继位的同族至亲,声音低缓:“不允。”

    只防不攻消耗的气力本就大,更何况涂山一氏主脉只授杀招。

    但想起那日见到血肉模糊的同族稚子,涂山浮生铜铸般的身形僵滞一下,握剑的手也颤了颤。

    那鼠族暗器被躲,本命法宝更是靠近那涂山周身就彻底失联,众生皆言鼠目寸光,他看那得了仙器仍鼠目寸光的该是另有其人,否则堂堂杀器怎会只夺人法宝。

    但那行了登仙礼才有资格的仙器,涂山小儿怎么会得了,若没仙器,只那小儿一个绝不可能现在还久攻不下。

    “……大战将至,水镜预示的妖界未来你也看了,更何况人之寿数不过尔尔数十载,比之蜉蝣粟米不差什么,哪怕当时有什么怨怼瞒几辈就自然没了,我等也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过借人族气运一用,你就让开罢。”

    话音未落,身后又一道闪电般迅疾的身形闪过长剑,却被碧色华光死死拦住。

    等等,腰间。

    妖众中不知是誰疾驰高呼:“涂山浮生不杀生,那仙器在他腰间,夺他仙器。”

    月色空寂,涂山浮生身侧立刻多了数道身形,染了血的脸神情仍旧冰寒刺骨,剑尖一拨一挑间舞得是凌厉罡风,去处却只是生门。

    沾血的剑尖钉在界门前三寸冻土,此时,涂山浮生眼前模糊了视线的不知是血还是汗,眼眸间的光却越来越亮,语气不容置喙般决然:“不允。”

    “你你你,除了这两个字,还有其他话好说吗,涂山这个姓你不配!就算你做了这些,人族那些蒙昧之辈,是能敬你三分,还是能感激得给你一个妖开宗立庙?!还是说你涂山浮生就根本就是想踩着同辈的尸体换功德成仙。”

    噗!

    四肢百骸被刺穿的痛,于他而言,比之众叛亲离,也不过沧海一粟。

    循着记忆,涂山浮生留恋最后望了眼狐族方向,只是此时,他早已看不见了。

    天穹阴云集聚,涂山浮生横过掌心本命剑,倾斜的剑刃寒光尽显,映出持剑那人被利爪划过失明的血色盲眼,一字一句轻声道:“不允。”

    铛铛铛!

    记忆纷至沓来,兵器相接的声音由远及近,识海力竭即将跪倒的身形被牢牢拥住,温热的血肉混着冰凉的雨水如瀑般洒下。

    “浮生,......别睁眼,马上就好。你等等我,等我,咳!只是呛了下,我没事的,马上就好,你的眼睛日后会好,狐族也不会有事,只要你……”

    骗子,你明明吐的是血。

    千百次的重演和体悟,霍觅甚至知晓梦境其后的发展。

    嗡鸣会褪去,紧抱着他那人周身会被业火缠身,可他身处其间,却没一点灼烧感,就连力竭落到地上唯一沾灰的指尖都被来人攥紧。

    美名其曰养伤,将他神识锁了,下床就手把手追着扶,吃饭勺子就撵着喂,稚狐都没有过的待遇。

    可伴随眼前的一层层白纱缓缓揭下,余下的只是界门前除他以外百里无一生还的讣告,是救他那人黄泉碧落都寻不到的决然转身。

    是誰?

    转过脸,我求求你转过脸。

    霍觅咬紧牙关,目眦尽裂试图于梦境中张口,可唇舌依旧重若千钧,张不开,说不出,纵然那早已成梦魇的声音在他梦里重复数遍,他依旧不知挡在身前那人到底是誰。

    只是。

    明月高悬,星河烂漫,一如鏖战那日。

    霍觅指腹拂过眼下干竭的泪痕,手指蜷缩下意识摸向跃动的心脏,胸腔内泄出的笑嘶哑到不成型,喜色皆无,满是苦意。

    骗子,说好陪他,又只剩他一个。

    他、不、允。

    再次抬眼,被千年岁月痴缠的麻木情感喷薄欲发,霍觅手指拂过胳膊上新添的红痕鬼诅,那是九幽之下为一见了奈何桥就走不动的蠢笨痴人挡的。

    大殿之中,霍觅换回惯用的人身相貌,说不上帅气,天潢贵胄的气质敛去,那双无情总是含情的狐狸眼遮得普通,给人感觉也只剩严厉秉性。

    一世寻不到,世世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