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受......
半梦半醒间,顾玥只觉浑身不适。
颠簸感自下而上传来,剧烈的晃动让她有种难以忍受的痛感,背也难受得很,活像她睡在地上似的。
等一下...地上?
她瞬间清醒不少,睁眼一看,四周密闭,只有面前开着的木门随着颠簸左右摇摆。
这是马车?
她不是跟着组里出任务在一个破旧老楼里吗?
不等她喘口气,又听得车外雷声轰鸣,马匹受惊发出的嘶吼声在身后炸起。
“啊!”
本就颠簸的马车此时更是左摇右晃起来,顾玥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门板,马车侧翻倾倒,缰绳应声断开,那力道将她从马车尾部甩出,狠狠地摔在地上。
泥土混着雨水腥气沾了满身,黏腻的触感贴在身上,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顾玥咬紧牙关,勉强撑着站起身来,此时比起惊慌,她更多的一种被人戏耍之后的恼火。
她堂堂一个御灵师,什么时候还被人这般戏弄折磨。
“到底是谁!出来!”
声落之时电闪雷鸣,凑着那一瞬的光芒,只见竹林深处,鬼影绰绰,身着白袍,手持魂幡,红瞳在黑夜中透出不详的意味来。
本能的防备,顾玥抬手掐诀准备一战,可右臂传来更加剧烈的痛感,让她连抬起胳膊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
糟糕,好像脱臼了。
无法掐诀布阵,她如今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惊雷再次闷声炸起,狂风大作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随风席卷而来,空气里弥漫出一股子焦臭味。
抬头看去,白色纸钱犹如漫天飞雪,从四面八方飘然落下,其中一张正好落在手腕处,在她察觉之后,一直带着的符纸手链泛起红光,忽地燃起火焰化为灰烬,灼痛感烧得她冷汗直冒。
夜深人定时,魂幡惊现处。
冥纸雪中落,符烬燃命途。
哥哥给他的占卜,居然应验了!
逃!
要逃!
在那一瞬,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御灵占卜十有九准,想要逆天改命绝非易事。
她还不能死在这里。
死亡带来的恐惧激起对于生的渴望,或许生死关头能爆发出异于平时的潜力,可她到底还是不行。
每每回首顾盼,那群鬼魅身影便如影随形,愈发逼近。
快点。
还要再跑快点!
然而天不怜人,直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跳动着前行的身影,甚至都可以闻到身后传来的腐尸恶臭,近在咫尺。
顾玥知道,她逃不掉了。
“!”
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抓住之时,凶猛的剑气袭来,刹时间将竹林夷为平地。地面同时浮现金光大阵,那闻之凄惨的叫声在竹林内响起,不出一瞬,一众恶鬼瞬间被洗涤殆尽。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顾玥来不及抵挡,被剑气余波掀起重重的撞到石头后,半伏在地上。
好强的灵力。
金光映衬下,她看到一黑衣男子翩然落下,缓步前来。
身着窄袖长衫,马尾束发,她尚未来得及讶异这一身古朴打扮,目光已然被他用于束发的玉冠牢牢吸引。
对于她们御灵师来说,玉器可养鬼物,滋邪气,佩戴玉饰若无灵力加持最易被孤魂野鬼侵扰,轻则小病小灾,重则有性命之忧。
而红玉主暖,倒是不至于这般严重。
但若是血玉...
那男子的玉冠她看得分明,翠色与血色浸染一起,像是血迹渗透其中,又像生而异色。
她可以肯定,此物不详。
有如此强悍灵力,且可以压制这般邪物之人,打扮得还像个古人。
难道占卜显示的峰鸣山异象,是有人打通了两个世界的通道,把她送到古代了吗。
“多谢相救,不知道...”
顾玥心中暗自盘算,既然摸不清底细便先礼后兵为妙,只是她话才开口,就看到男子手持长剑,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朝她袭来。
只消一瞬,杀气浓重让人骨子里渗出恐惧来。
他不是过来救人的吗?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灭口吗?
来不及细想,逃命才是。
念头方起,顾玥起身撒腿就跑,可不过跑了几步便停在了原地。
远处悬崖峭壁,昭示着她或许命不久矣的未来。
竹林本树木丛生,翠竹如屏,可男子刚刚早已将这附近夷为平地,露出隐匿于竹林深处的断崖峭壁。
只不过犹豫一瞬,再回头看去,眸中映出远处飞来的长剑,自颈侧划过,溅起血花飞舞。
她被剑气推开,狼狈地躺在断崖边上,脖颈处渐渐感觉到些许温热。
她知道,那是鲜血留下的余温。
飞舞的长剑重回男子手中,他甩开剑上沾染上的血迹,抬眸冷冷扫视眼前,神情厌恶,眉头紧锁,好似看到了多让人恶心的东西。
长剑再次悬于身前,剑身迫不及待般轻颤着。
“该杀。”
轻飘飘两个字,昭示出她最终的归宿。
电闪雷鸣终是引来倾盆暴雨,雨水混着泥水顺着她倒下的姿势飞溅进眼睛里,激的眼眶泛红,周遭的一切在雨幕中变得朦胧而模糊。
“不可!”
随着那声急促呼喊,不知何处飞来一柄剑替她挡下面前袭来的长剑,剑光闪烁,炸起刺耳的碰撞声。
她想看清来人是谁,可已然被那剑气打落悬崖。
耳边呼啸的风声伴着压迫心脉带来的失重感。
要死了吗?
她才刚入特派组不到一年。
哥哥也只剩她这一个亲人了。
难道命中注定的劫数...
她真的逃不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