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脑子有点乱。
灯说的不会有错，认都认了，足见真诚。没有嫁祸动机，她和晴妘没仇，她不嫁祸邹伍，嫁祸晴妘吗？甚荒唐！
灯走后，殷仲屏退侍者，独自对弈。
他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每下一子，脑子都出现一个查案的细节，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再逐一分析，判断真伪。
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左右手互搏，天人交战。
纵观整个查案，专让没有问题，细小的漏洞就是有损耗，但是不足以成为贩铜的置换，最后确认那点重量也就是贩个陶器，陶器也不是量太大。
邹伍没有任何问题，他的交往是第一个派人去查的，不要说结交专让，他恐怕都没有走出过工坊区。
他每天应卯，很少病假，干在工坊炉边，整个工坊有条不紊的秩序，都是他的心力，他是真的爱冶炼治陶。
他要是只是为窃取上代长老的配方，早就跑了，没必要留到现在等着被抓。
最后，灯，这是最好的栽赃嫁祸时机啊，她今天只要说一句，这是邹伍干的，并且给出一个合理的范铸开炉时间，邹伍必死无疑。结局同船监一样，不论真假，只能处决。
灯竟然把矛头指向晴妘！还挺合情合理。
是啊，至今没有大规模私贩铜器的痕迹，账册，口供，都确定大规模是不可能的，但是小规模呢？比如只有两把铜刀！
一开始总是假设贩铜是为了栽赃或者获利，获利占据主导地位，所以总是假设大量制作和大量贩运。结果都没有。忽略了其实只有零星的夹带，甚至有可能只有一对雌雄铜剃刀。
如果不是着急先确定灯的嫌疑，殷仲还是会被继续误导。
那么现在确定的是，没有因利贩铜，只是少量夹带，然后很容易的就落到楚王手里？甚荒唐！
理顺了所有线条，确定了没有漏洞，所有线索都指向晴妘。问题一定在晴妘。
殷仲把情况详细汇报给晴妘，并且下个一个结论:
问题可能在密库，你要确认一下密库。
晴妘跪坐着，消化了好半天，一言不发。蹭的起身。走出内书房，屏退所有人，伏羲居只剩下她和殷仲。
她带着殷仲，进了和算厅房对称的柴房，就位于峭壁之下，以峭壁做依靠，平时都是沐浴，吃饭的地方。
在柴房的灶台下有一处垒砖，按进去，半面墙就升起来了，露出了里面的空间。原来这峭壁内部是空的。东边有一门通在伏羲居的柴房，西边有一门通在玄鸟居的议厅房。
也意味着玄门秘密，玄女族和玄族共享。殷仲那边的门的打开方法，晴妘没有告诉他，因为告诉他就意味着归政，他可以自由了解整个玄门的所有核心机密。
晴妘直奔堆放祭祀仪式用品的地方，在火部方格里找到了历代火部长老继位时候的礼器。
这就是火部长老传承信物，用核心配方冶炼出小铜件，上一代火部长老的是小铜钺，就是殷钦给晴妘的那把。这一代的盒子里，空空如也。
晴妘把那把铜刀放进去，里边的兽毛压痕完全一样。还差一把更大一点的铜刀。
果然出自密库。
殷仲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等待晴妘给个解释。如果他愿意，此刻就能夺了她的权柄，关了她或者杀了她，还有她的全家。
要是只有这一把铜刀，晴妘可以解释成对殷仲的考验历练测试，借口有的是。但是还有一把刀，需要晴妘当场拿出来。恐怕拿不出来吧
晴妘道:
“当初灯继位，呈上来这东西，我拿铜钺比对过，韧性，强度，重量，花纹形态，都一致。就准了她继位。然后存进库房，我竟忘了。”
“难怪我再见铜刀，有几分眼熟呢。”
“竟是我的东西。”
谁给你的？
“楚王。”
殷仲松了一口气，能承认就好。她要是一开始就痛快点，也不至于浪费那么多时间。
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不能内斗了，一致对外吧，活祖宗。
这东西是直接从密库移到楚王手里的，他不仅知道冶炼技术的存在，他甚至都知道是来自玄门。
这是塌天大祸啊！（此处应该有笑声，知否迷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