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拂音愧疚地低下头，咬着唇说：“陛下，娘娘。”
“我…想同王爷和离。”孟拂音好似用掉所有力气说。
云松玉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失焦。
宣安皇后有些心疼问：“是松玉欺负音儿了？”
景元皇帝默不作声地瞥了云松玉一眼，在一旁等着孟拂音的回答。
孟拂音直直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她双手交叠几乎是要贴着白玉石地板，头叩着手说：“陛下，娘娘，是我对不住王爷。”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想来也没几个月好活的，拂音实在不愿连累王爷。”孟拂音一字一句地说：“王爷待我很好，可是，拂音认为，王爷值得更好的女子。”
“陛下与娘娘当初为拂音指婚，是不希望拂音被欺负，拂音都知道的。”
“在宣王府中，拂音也是缠绵病榻，只是，”孟拂音泪盈于睫毛，坚定道：“拂音想回寒江府。”
孟拂音说得温柔缱绻，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她说：“拂音想再去看看爹娘的家，我记忆中寒江早已模糊，可我还是想去看看寒江，一眼也好。”
景元皇帝扶起孟拂音，心疼中夹杂着凄凉与悲伤，他喉间哽涩，伤然地说：“音儿是个好孩子。”
景元皇帝看着云松玉，叹声问：“松玉是如何想的？”
宣安皇后紧紧地抱住孟拂音啜泣，“是我对不住你爹娘，也对不住你，音儿。”
孟拂音轻轻安抚着宣安皇后，说：“娘娘，你没有对不起爹娘，亦没有对不住我。”
“娘娘待我好，是为照顾缠绵病榻的我枯坐到天明，为我收集典籍话本以及有趣的小玩意解闷。”
云松玉眼中情绪不明，只望着安抚宣安皇后的孟拂音，他牵强一笑，说：“即是王妃所愿，那便如王妃所愿吧。”
“我们…和离。”云松玉面上不显，藏在大袖底下的手指却是微微颤抖。
“松玉。”景元皇帝面色复杂地问：“你可想清楚了？”
云松玉说：“儿臣现在很清醒。”
孟拂音想要自由，云松玉愿意成全。
孟拂音本不该困于一隅之地，她想离开，云松玉不知如何拦下，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拦下她的。
“罢了罢了，”景元皇帝轻轻摇头说：“只愿你不会后悔，松玉。”
“音儿。”宣安皇后擦了擦眼泪，她知道孟拂音认准的事难以更改，清泪滑过脸颊，她问：“你，几时离开？”
孟拂音不敢看宣安皇后，她说：“抱歉，娘娘。”
孟拂音长而卷的睫毛颤了颤，她说：“是拂音让你伤心了。”
檐铃悠悠响起，声音绵长，清脆明亮的声响被风雪掩盖得低沉浑重。
冬风卷得绸帘飘动，车内一片寂静，喜鹊鸣叫的声音突兀响起。
云松玉沉默地拉好绸帘，甫一回头四目相对。
“王爷。”孟拂音捏着手上的和离书，出声打破沉寂。
“嗯。”云松玉应了一声。
车上又再次陷入沉默，这段路走的格外漫长。
云松玉跟着孟拂音回了春山居。
玉舒跳脱的声音打破宁静，“王妃，你回来了。”
玉舒看着孟拂音身侧的人，恭敬地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起来吧。”云松玉说。
玉舒很有眼色地保持沉默，三人就这样安静地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