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像被布遮盖。街道空无一人，落地的树叶被风吹起，萧瑟的环境暗示着不详。
周围冷冽的风从苏棠身侧一吹而过，她的双手不断摩擦，试图抵御寒冷。
环顾四周，她目光所及之处的店铺都大关，就连路灯也在一闪一暗。
怎么回事？一出门变天了？世界末日了？
带着满腔的疑惑与惊恐，她跑到一间公共厕所。
刚进门，苏棠迎面撞上一位女士，下意识开口道歉，“对不起——啊！”
谁料抬眸的瞬间，她看见了人身猫首！
惊恐之下，苏棠迅速转身逃跑，逃亡途中还时不时回头确认它的行踪，直到彻底摆脱。
在进行一场夺命逃亡后，她蹲在隐秘的角落大口喘气，额间的汗顺着流畅的侧脸线条滴入脖颈以下。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苏棠依旧心惊胆跳。她拧紧眉，垂在腿侧的手微微颤抖，不停在脑海中思索这种奇异现象。
苏棠带着不可置信的答案后退，突然，耳侧传来一股不可忽视的气息，热热的，甚至有点臭。
她倏地顿住，屏住急促的呼吸缓慢转身，待看清身后的情况，眼眸瞬间瞪圆，惊恐与害怕遍布全身。
看着眼前这只庞然大物，苏棠下意识咽口水。而它似乎也注意她的动作，进一步凑近她的头。
眼看它的鼻子就要碰上，她只能认命被它吃的结果，最后发出一声惨叫。
……
“苏棠，你又开会睡觉！”
伴随着怒斥声，被拍醒的苏棠带着遗憾与不甘醒来，额角布满似小水滴状的汗液。
她迅速扫视四周，直到看清周围的一切，才意识到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而后苏棠如是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放下悬在心中的惊恐，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振振有词的人——方垚，她的大学同学，也是目前的直属上司。
“苏棠，每周一次的例会总结你都要睡觉？你是老板？”
眼前的女生面上依旧带着朦胧的睡意，被压出红痕大片地分布在侧脸，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挡她姣好的面容。
就连窗外透过的日光也格外偏爱美人，照射在她的鹅蛋脸上，眼睫覆盖下的杏眼显得更加晶莹透亮，高挺的鼻梁下是殷红的双唇。
缓过神的苏棠单手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回答：“每次差不多的内容，没什么好听的。”
话语停顿后像是想到什么，她放下手，用异常无辜的眼神注视着他，理所当然地开口，“还有，我不是在榜上？”
苏棠是一名美食主播，虽然从不露脸，但凭借幽默的话术与精湛的手艺一直占据总榜前三，可以说是主播界有名的一位。
但方垚听到这番话后，只冷笑一声，然后无情地说出现状，“上周你的位置可被人抢走了。”
“还是说一场车祸把你撞出失忆了？忘记自己如今岌岌可危的境况？”
闻言 ，苏棠正不断揉搓的手微顿，嘴上带着一抹苦笑，声音轻的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还宁愿是失忆。”
一边的方垚却眉头轻蹙，内心疑惑她的态度，按平时她一定会跟自己插诨打岔。
今天这祖宗怎么回事？
话没问出口，他只见苏棠起身，伸懒腰后便挥手道别，“方总，先走一步，回家遛娃。”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她又回身，脸上带着略微严肃的神色，问：“周公解梦有用吗？”
而方垚也像是习惯了她话题的跳跃，朝她摆手，没好气地回复：“试试，万一有用。”
“怎么，梦见自己中百亿彩票了？”
这话听得好像她很爱白日做梦似的，苏棠转身挥手告别，“啧，跟你们资本家说不清。”
方垚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不禁摇头，心想真拿这条咸鱼没办法。
说她没上进心，但该发力时就不脱后腿。想让她再进一步，总认为有奖金拿就行。
……
这边离开的苏棠刚查完周公解梦。
屏幕上压力大、逃避问题等词毫不避讳地闯入她的眼帘。
她不禁挑眉想：这么神吗？
她含笑走进厕所，不自觉回忆起梦中的场景，梦中那无处可寻的窒息感再次扑面而来。
正想离开，一声突兀的叫唤却让她的脚步停下。
〔小棠，你害怕了吗？〕
〔一个厕所怕啥，作为勇敢女性，你应该主动克服……〕
〔闭嘴！话痨系统。〕
没错，说话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系统。
自从车祸康复后，她的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声音。
现代科学无法解释，但她又只能相信。
它介绍自己是外派的系统，可能会帮助宿主获得意想不到的能力。
那时的苏棠可兴奋了，这不就相当于获得人生外挂。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美好的幻想。
因为这个破系统除了话多就是……话多，还会时不时蹦出来吓她一跳。
在脑海里表达完对它的嫌弃后，她再次打算抬步离开。
可没走几步，她再次停下。
“哎，苏棠又在会上睡觉，你说方总怎么不管管她？”
“估计他俩有一腿，之前就听说方总在追求苏棠。”
已经靠在外侧墙壁的苏棠在内心冷嗤，暗自思忖，方扒皮要喜欢自己，那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而后她微眯起双眼，双手抱臂，注视着里面八卦的女生。
听到离谱的地方还会与系统吐槽，那姿态仿佛话中出现的主角不是她。
〔你说她们怎么那么闲，一天天没正事干，就跟你一样，话痨鬼〕
调侃的念头出现，苏棠的脑海就响起一阵冰冷的机械音。
〔警告宿主，请停止对系统的人身攻击。〕
不再是平时稚嫩的童音，她明白系统有脾气了，暗自失笑，随后继续听戏。
不到片刻，童声再次响起。
〔小棠，直面刚，我想看。〕
〔先看看她们还能说什么，我刚也得有足够的依据才占理。〕
“哼，苏棠是长得好看，能力也强，但她就是死板，完全不懂得利用自身优势。”
旁边的人随即附和，“不过要是她露脸，哪还有我们的事。”
一边的苏棠听到这番话，心里还是有点暗爽，毕竟有人再不情愿也要含泪承认她的能力和美貌。
“不过……”
苏棠只听那人话语一顿，随后放低声音谨慎道：“她可能要被……”
相隔好几米距离，加上被刻意放轻的声音，苏棠根本听不清后续的内容。
但因为好奇心，她凭本能选择靠着墙，缓慢得将身体前倾。
只是在缓慢挪动的途中，苏棠左半边的肩膀倏地悬空，身体骤然失去平衡。
她凭借快速的反应，敏捷地调整身体，同时又紧抿双唇，不让惊慌的声音溢出。
幸好，几秒后，一切像是回到开始，她依旧听着墙角，而里面的人仍然低声谈论。
“你看，枫缘复出，苏棠的播放总量不就被挤出去了，她那些氪金老粉可没实力帮她夺回位置。”
说着还拿起手机，在屏幕上一顿操作后，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说：“她不过是公司的初始人，再加上与方总有那样的关系。”
“你说……”
一旁的苏棠听到后眉心微拧，心想：现在的人恶意有点大，如今拥有的一切可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咚咚咚——
她实在听不下去，最终曲起手指，敲击瓷砖墙壁。
看两人回头，苏棠脸上立即带扬着笑意道：“你们继续。”
随后话语一顿，面上带着疑惑，用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继续说：“况且我有点好奇，你们还能讲什么？”
但她的语调异常清冷，就像寒冬的冷风，拂过两人耳畔的同时也在逐渐侵透她们的身体。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一室诡异的寂静与冷意冻结，停止流逝。
没听到回答，苏棠也不打算装了，直起身双手抱臂，下巴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轻扬，“本人都在面前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说完她又轻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两人还没反应，她又好心提她们补充。
“是粉丝流失，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挤掉我？”
“还是我和方总究竟是合作关系还是床伴关系？”
直到此刻对面的女生才下意识地咽口水。
因为她突然想到笑面虎这个词，也突然回忆起一年前那件事的发生
那时苏棠生气的样子，就跟现在差不多。
明明是笑着的，声音却是冷冰冰，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直到他人缴械投降。
“苏棠姐，对不……对不起。”
苏棠走出学校后就明白一个道理，在社会这个名利场上，只要你触及到他人利益，那么总有人看你不顺眼。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放任不管，落得一个清净。但她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要舞到她面前。
否则人若犯她，她必还手。
苏棠冷漠地看着对面的人，不由得轻嗤：“你道歉我就原谅？哪有这么公平的事。”
“自己去总监那解释。”
话语落地没多久，她没料到两个女生的眼眶慢慢变红，都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什么鬼？一两句也说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被欺负了！
苏棠在最后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离开前再次用冰冷的语气警告：“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以后管好自己的嘴！”
……
〔小棠，挺帅啊，佩服。〕
苏棠没回复，翻个白眼后继续走向公司大门。
她厌恶敢做不敢当和马后炮的行为，恰巧今天都让她碰见了……
一股郁气无处排泄。
直到走出公司大门，她脚步一顿，渐渐缓过神来，才发现之前她没注意的细节——
枫缘回归了！
消失的声音男神骤然回归，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枫缘与苏棠同时出现在同一年，两人也是迄今为止不露脸，却依旧能上总榜的人。
枫缘身为一名声播，以多变的声线和独特的播出方式出名。
他从不直播，制作的音频播出时间不定，似乎全凭心情。
在最火的那两年内多次参与节目旁白录制乃至广播剧。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他让声播行业声名鹊起，也是他将更多人拉入这个行业。
可两年前，他突然消失，没留下只言片语，引起了网上粉丝的极度不安。
他的公司却以一句枫缘有事，归期不定将众人草草打发。
至此网上失去他后续所有的消息。
苏棠注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流
有人奔波于生计行色匆匆，有人端坐于桌前享受生活，还有人借力于盲杖小心前行。
她忍不住地想，枫缘本人会是这些人群中的哪一种？
冬日的风带起地面的粉尘，在暖阳的照耀下，它们散发的金色光晕投射进她的心里，给予她独属于冬日暖阳的温暖。
她想今天是个好日子。
……
而在街道的另一边，一辆黑色大G悄无声息地停在这许久。
“景知哥，医生说这次复查结果比之前好。”
“嗯。”
刚才说话的人还想继续说，偏过头后却见旁边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如同雕塑般静默。
寒风穿过半开的车窗，吹起他散落在额边的头发。
而他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是默默注视着窗外，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
半晌，只听他问：“今天有阳光吗？”
前后不过几秒，清冷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小洲，回去吧。”
“好。”
被喊小洲的人只好压下心中的惋惜，开车离开这片只有冷风的地方。
……
苏棠带着月色与星光回到家，右手牵着一只大型的金毛犬，左手拿着一大袋食材。
很快，厨房桌面上就摆满明天开播所需的食材——红糖、糯米粉、黑芝麻、枸杞等。
红糖姜汁汤圆，驱寒暖胃，补血养颜。同时它的甘甜与温暖也能为情绪低落是人带来一丝安慰。
明天正好是冬至，汤圆暖心又暖胃。为了表达祝愿，苏棠甚至打算在汤圆表面制作祝福词。
苏棠的直播有很强的个人风格，她会根据当天的情绪与天气准备明天的食物。
这种开盲盒的行为对粉丝来说是个惊喜，随机中带着神秘感。
同时苏棠也用它作为与电子朋友们交流的秘密。
一切准备就绪，客厅陷入沉静，月色透过窗户，月光大片地倾泻在墙面，照亮已经指到1的时钟。
苏棠刚洗漱完，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小棠，我今晚要升级了。〕
它明显高昂的语调在脑海里格外吵闹，她淡淡回应。
〔哦。〕
〔作为宿主，你好歹关心一下我！〕
〔我可是会给你带来好处的。〕
〔祝你成功升级。〕
她预感系统还要唠嗑，强忍着睡意快速回复。
〔嗯嗯，该睡了。〕
〔……〕
房间重归寂静与黑暗，但卧室却在分钟走过一圈后倏地散发出微亮的光芒。
待其消散后，床上只剩下褶皱的被单与凌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