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费尔南德和彼得潘都去忙了，红桃选择出门散步。
她走在步行街上，挑剔地翻看着一些粗制滥造的商品。
昨夜火灾的影响基本消散，路上偶尔碰到的居民还是会低声谈论，只是没人提到齐格底斯，看来那头山羊还是有点用的。
镜像世界只有集市和步行街人比较多，前者是做小本生意的，后者主要用来消遣娱乐。
红桃刚准备去集市，一个带着头巾的黑猫谄笑着迎上前，“小姐，你看我这款宝石怎么样？”
他手里捧着一个棕色匣子，里面是一颗圆润的蓝宝石，“我这可是月光湖百年才能产出一颗的顶级货。”
红桃：“……”
如果不是真品在自己手里，她说不定还能多听他讲两句。
她朝着黑猫摇摇头，快步离开步行街。
自己为什么想不开到镜像世界挑东西。
她百无聊赖地闲逛着，四处搜寻着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趣事，直到来到居民区再次看见了齐格底斯。
现在的镜像世界人这么少吗？她算着这两天和齐格底斯见的面，比去年一年还多。
他坐在一堆小孩中间画画，小孩们或是懵懂或是好奇，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画。
直到角落的一个小男孩突然捡起了一块石头，大喝一声，就要往他身上砸。
红桃赶忙用出异能，石头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并炸裂碎成无数小碎片，
齐格底斯或是没有察觉到或是根本不在乎，仍一心一意盯着面前的画布。
围成一团的小孩们都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跑开了。
扔石头的小男孩见局势不妙，也拍拍手准备溜，却被红桃一把提溜住衣襟提了起来。
虽然昨天和齐格底斯吵了一架，但他终究是自己人。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拼尽全力挣扎着却无计可施。
“再哭我就把你嘴巴堵起来！”
红桃变出一块木塞，凶狠地训斥。
小男孩开始抽噎，直到那群小孩带回来几个大人。
“快把我家小宝放下！”
一个长相刻薄的女子着急地奔上前，身后还跟着一个腰圆膀大的魁梧壮汉。
“管不好自己的小孩我来帮你管，怎么敢去砸别人没胆子承担后果？”
红桃把小男孩扔在地上，他摔疼了开始嚎啕大哭。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家小宝！要是摔坏了怎么办？他只是闹着玩，你怎么计较这么多！”
女子红了眼眶，振振有词地怒斥，壮汉凶狠地盯着红桃，其他家长也都嗯嗯附和着。
“闹着玩？我们也玩玩？”
红桃手边飞出几十个球型巨石，巨石威压感十足地浮在空中，把所有人盖住。
壮汉变了脸色，女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其余家长也不说话了，小孩都缩在各自父母身后。
“小宝，还不跟姐姐道歉。”
女子的脸红了又青，强颜欢笑哄着小男孩。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做这样的事了。”
“又不是砸的我，跟我道什么歉。”
红桃翻了个白眼。看来镜像世界的人不仅少，脑子也没多少。
“对不起叔叔，我认识到自己错了。”
小男孩泣不成声，揉着屁股撇着嘴。
从事发到现在，齐格底斯都没分过神。
现在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予理会。
红桃冷哼一声，勉强点了点头警告道，“以后要还有人敢做这种事，可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
家长们顿时全都白了脸，悻悻地带着各自小孩回家了。
耳边重新恢复清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蹬蹬跑到齐格底斯面前，“你就不能强硬起来吗？！”
她像是完全忘记了两个人昨天的争吵，自顾自地输出观点，“要我说你还是别画了，跟我们回去吧。”
在因为自己产生的不愉快事件中，红桃永远都不当回事，所有人都会原谅她，这次也不例外。
齐格底斯放下画笔，眼底凹陷青灰，颧骨突出。
他拿出一支雪茄，点燃吸了一口。烟圈逐渐扩散，他注意了风向，没让红桃闻到。
“我不会回去的。”
齐格底斯眼里有着红桃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又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状态。
红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也不想和他继续发生冲突，生硬地换了个话题，“昨天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齐格底斯嗯了声，把吸了几口的雪茄扔在地上，用脚碾碎火星。
红桃气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格底斯却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
“你不感觉，动物表演这种行为很卑劣吗？”
“你疯了吗？”
红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宁愿是我疯了。”
齐格底斯重新拿起手中的画笔。
“不是，你因为它们放的火？它们明明过得不错，在舞台上也很开心啊？”
红桃夺去了他手里画笔，怒不可遏地摔在地上。木制画笔拖着次啦的声音滑行，狭长的蓝色的颜料痕迹有些发黑。
“那些只是你看到的表象而已，你见过它们在笼子里的样子吗？”
齐格底斯面孔十分平静。
红桃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自己确实没有见过。
“那就算你说得对，你又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因为我的灵魂本该高尚，但现在全都被潘多拉毁了！”
齐格底斯冷笑着，眼神重新变得疯癫。
“我的灵魂将在艺术中洗涤，你们会后悔的。”
他重新拿出一支画笔，近乎苛责地继续调色。
红桃嘴抿得直直的，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齐格底斯继续这个话题。
齐格底斯却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说不定你真的不会后悔！”
她愣了半晌，最终恼羞成怒地转身离开。
红桃怨怼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忿忿地咬着嘴唇。
明明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为什么自己似乎还能听到他嘲讽的笑声。
但是马戏团的每一只动物，在舞台上都光泽亮丽精神气十足。
它们和负责的饲养员关系看上去也很亲昵，并没有被虐待的迹象。
但是……
红桃走走停停半天后，还是选择去了奇幻马戏团。
地面还是昨晚的那副样子，烧焦的黑褐色土地裸露，空气里若有若无的焦味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费尔南德也在这里，她用一条手帕捂着嘴走了过去。
一群工作人员拥簇着他，手里拿着一大摞资料，等待着接下来的指令。
“你怎么来了。”
见到她，费尔南德就停下对话，温和地笑了。
“明天还有表演吗？”
红桃想了想，突然问出声。
“还在斟酌。”
其实本不是件复杂的事，毕竟费尔南德素日习惯于处理这种繁杂事务。
只是这次和往日的有些许不同。
不仅要骗过潘多拉，让齐格底斯安全脱身，还要维护岌岌可危镜像世界的平衡。
红桃犹豫了一下，还是指向了一个梳着大背头的鸵鸟，“那…你带我四处走走吧。”
“嘠？”大背头愣了下，又张皇地看着周围一群装死的同事。
它昨天就认识到这位红桃王后的不好相处，看来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被所有人的目光扫视，大背头头顶趴趴的白色毛发都竖了起来，哭丧着脸行礼，“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顺着主干路往前逛，过了一会儿，红桃装作不经意发问，“本来计划明天晚上有什么项目？”
“嘠？有白熊和娜娜比小姐跳舞，山羊跳火圈，大象走平衡跷跷板，蝙蝠飞行表演，还有美人鱼表演等等，不少呢。”
“你们平时也表演这些吗？”
“嘠平时项目不太全，美人鱼表演也没有，为了明天我们废了不少工夫。”
大背头走路一颠一颠的，让人很怕它下一秒就会摔跤。
“带我去看看那些动物。”
“嘠……”没有上级的指令，大背头有些犹豫。
但在代理团长的再三强调，万事以红桃小姐为优先的吩咐下，他还是苦着脸去带路。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一间用黑色外皮包裹着的帐篷。
大背头谄媚地撩起黑色布帘，弯着腰伸手请红桃进去，“味道有些大，今天没什么人来收拾。”
红桃闻着刺鼻的腥臭味，不得不重新拿出另一条手帕捂着鼻子。
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里面的环境比她想的还要差，或者说差到她无法想象。
一间间金属牢笼已经开始生锈，水泥地面上是一团团动物粪便或者是血迹，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
每件牢笼的体积不一，但都小的让人窒息。
里面关着各色各样的动物，有大型的狮子老虎大象，也有小型的狐狸刺猬猫咪。
它们大都在休息，少部分听到说话声开始嚎叫，或者不安地缩起身体。
每只动物身上都有深浅不一的血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开始溃烂发脓。
正中央摆着一个木架，上面摆满了藤条鞭和电棍铁链。
在木架旁还有一个铁桶，里面是不知名的动物肉块，泡在血水里。
红桃看着从未见过的一切，捂着帕子的手松开了。
她莫名沉默下来，“本来明天会有表演，它们这个状态，真的可以上台吗？”
大背头满不在乎地扑了扑翅膀，“太严重伤势的不会上台，至于其他的，观众又不在乎这些，他们只关注表演，只要看得开心就可以。”
红桃沉默地站了一会，最后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