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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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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是水的世界,沉重又死寂。

    耳边似乎有人在交谈,涂白英挣扎着,试图睁眼,可巨大的压力将她死死压住,她不仅无法动弹分毫,甚至逐渐呼吸困难。

    “滴——”

    细微的交谈声被机器的长鸣声打断,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耳边的声音远去,涂白英陷入沉睡。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醒醒,醒醒,到终点站了。”

    涂白英睁眼,她正坐在一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看着她,应该是司机或者售票员,他边上飘着一个悬浮的金属球,金属球上印着一串文字

    【星盟公交】

    金属球对着她的方向有一个摄像头,闪着红色的光芒,似乎也在打量她。

    看她睁开了眼,金属球的摄像头上方闪烁了一下,投射出一道蓝色的光线,扫描了她的面部,穿制服的男人耳边的耳机闪烁了一下,他再次开口

    “你好,已经到终点站了,我们查询了你的车票,你该下车了。”

    涂白英点了点头,握了握麻木的双手,感受着身体控制权的缓慢回归,然后伸手拉住前面的座椅靠背,想将自己拉起来,对面的人看她在起身便转身离开。

    他走到了车头的位置,车头没有驾驶座,而是一个类似服务台的区域,男人拉开防护门站了进去,悬浮着的金属球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也跟着进去,服务台的台面上有着一个凹槽,它慢悠悠飘进了那个凹槽里。

    车门打开了,穿制服的男人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催促,涂白英扶着座椅,慢慢挪动着步子,车后门并不远,下车的时候涂白英的双腿还没从麻木的状态完全恢复。

    她站在简易的公交站牌旁边,看着公交车启动,像刚刚那个金属小球一样晃悠悠开出去。

    涂白英看了看周围,非常简陋,黑暗吞噬了大面积的土地,几米外她就看不清了,除了头上公交站牌的灯光,距离她最近的路灯目测在三十米外,中间的距离几乎是完全漆黑的,温度很低,吸进来的空气好像带着冰碴子。

    希望路上没有什么奇怪东西,她想。

    摸了摸手腕,有一根软皮绳,皮绳上挂着一个圆片,她点了两下,亮起一块虚拟屏,熟悉的界面,是终端,但不是她熟悉的型号,比她那个小巧多了。

    涂白英原来也有一个,像个厚重的两寸多宽的金属镯子,而且只有在临时基地里有信号。

    涂白英记得她刚刚拒绝了队友聚餐的邀请,她才结束任务,已经接近四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她太累了。

    然后就陷入了黑暗,好像睡了很久,再醒来就是刚刚在公交车上。

    她不认识星盟,但她脑海中自动补上了记忆,星盟是目前人类最高级领导阶级。

    看着远处的光线,她脑海中闪过模糊的印象,好像在这条路上走过数千次,她根据记忆慢慢前进。

    涂白英原来的世界太阳突然熄灭,各地政府第一时间开启了紧急预案,但气温下降的实在太快,市面上加热保温的物品很快被抢购一空。很多偏远地区的人来不及赶到庇护所,气温就降到了零下一百多度,民用车子无法前行,人无法在气温如此低的情况下赶路。

    政府组织的军队进行救援,但此时世界各地开始出现怪物,它们不惧严寒,拥有庞大的体型以及恐怖的攻击手段,很多临时搭建的庇护所被攻破,里面的人类大多被屠杀,黑暗与极寒带来的死亡远远不及它们。

    但人类总会在绝境中找到出路,人类开始觉醒异能,各种各样的异能给了人类一些喘息的余地,涂白英也觉醒了,而且是在人类失去太阳后最可贵的火系异能。

    不过她的异能比较特殊,并不适合用来取暖,所以她参加了救援队,负责搜寻物资以及还活着的人类。

    涂白英走到了一片屋舍,密密麻麻,像一大片蚁窝,有些屋子窗口透着光,不太亮,勉强能照亮窗口一点地方,有几个屋子没有门,从门外望去像等待吞人的怪物。

    涂白英安静走着,模糊的记忆中总有对应的信息,前面五米这家门口有一个坑,晚上会结冰,踩上去会滑倒,再走两米后右拐这家有两个小孩,孩童嬉闹的声音比微弱的光线更暖人心,然后是父母低声恐吓的声音,再闹就会有巡查员来把她们抓走!

    这里是十九区,贫民窟,没有巡查员来这没有油水可捞的地方。

    她接着往前走,五米后又要转弯,这家人的男人有些技术,经常帮大家修修东西,他家门边靠着一块金属板,板子上写着字

    【维修家电】

    她没抬头,继续遵从记忆往里走。在这片蚂蚁窝里走了快二十分钟后,她的脚步轻快起来,记忆的终点就在眼前了。

    在她开门前,隔壁的房门先打开,花白头发的老人探出身子看她

    “小白回来啦!来进来暖暖。”

    按在钥匙上的手停了一下,涂白英回忆了一下,但身体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

    “婆婆”

    话音没落,老人已经拉着她进了屋子,屋内要温暖的多,蒸腾的热气进入肺部,好像激活了她的身体,一直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

    屋子不大,卧室和客厅中间用一张帘子遮挡,客厅的中间有一个圆柱,散发着热量,圆柱上面放着一个热水壶,婆婆从桌子上的保温壶里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又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盆,提起热水壶,里面倒出的水是灰色的,装着热水的盆被推到她脚边,婆婆催促的声音也响起。

    “愣着干嘛!快脱鞋泡泡脚啊,走了一路肯定冻坏了吧!”

    杯子里的热气蒸腾,熏红了涂白英的双眼,她沉默着脱鞋,袜子穿了两层,里面那层是毛茸茸的五指袜,不太好脱,她拽了一下没拽动,婆婆已经脱下厚外套蹲下帮她脱袜子。

    涂白英连忙拉老人

    “不用不用,婆婆,我自己来就好。”

    老人单薄的身子力气不小,动作迅速帮她脱下碍事的袜子,漏出泛着青紫的脚,老人握了握她的脚才开口

    “还好,没有冻伤,快泡泡热水。”

    涂白英点了点头,两只脚伸进冒着热气的热水盆,她动了动脚,灰色的水是简单过滤后重复利用的,她的记忆里有自己和婆婆拉着灰色的过滤网滤水的场景。

    “婆婆,你也一起泡。”

    她拉了拉老人,这个盆虽然不大,但交替着放四只脚还是放得下的。

    老人连连摆手:“我泡过了,我老早就泡了,就等你回来呐!”

    涂白英坚持,拉着老人的手没放

    “婆婆,你陪陪我。”

    “哎呀,你这孩子。”

    老人笑着坐到她对面,客厅空间并不大,老人也脱了鞋子和袜子,水温没有一开始的烫了,老人皱巴巴的小脚踩在涂白英的脚上,还是被烫得缩瑟了一下,两人都小声笑起来。

    老人把水又递给她,涂白英一口一口啄,老人摸摸她的头

    “我们小白也满十八岁了,今天去测试怎么样,有给你分配工作吗?”

    相关的记忆出现,每个公民满十八岁的时候都可以去星盟的人才中心进行测试,测试后会根据个人表现分配工作,涂白英打开终端,然后跟随记忆,打开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

    她转转虚拟屏,老人熟练的打开眼镜,眯着眼睛看

    【亲爱的公民涂白英

    你好,恭喜你完成技能测试。

    根据你在测试中的表现,由星盟人才中心分析,我们有一份适合你的工作。

    请在星历344年2月15日之前到星盟人才中心报道。

    我们会在工作期间为你提供伙食以及住宿,请提前与家人沟通好。

    星盟的未来需要你。

    星盟人才中心】

    老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明媚,好像星盟的未来真的托付给了这个被她当成孙女养大的孩子一样。

    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又摸摸涂白英的头

    “好孩子,好孩子,真好,真好啊。”

    涂白英半低着头,老人枯干的手温暖至极,太阳熄灭前她也是和自己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当时是暑假,两人回了农村里,政府发了消息后她们便往庇护所赶,但路途遥远,她们在车里依偎着睡着了,醒来时奶奶的身躯已经开始发凉。

    暖了身体后拒绝了婆婆让她留下来过夜的邀请,涂白英回了自己的屋子,几乎相同的格局但房间的设施简单许多。

    涂白英翻了翻房间,只有两身衣服,被安置在床下的包里,还有一个笔记本,她翻开,第一页被撕掉了,后面两页什么都没写。

    她想了想,借着昏暗的床头灯,一页一页的完整翻开查看,终于,她在某一页的夹角处发现了几个字

    【332年8,6岁】

    她的眼睛瞪大,这是她自己的习惯,她不喜欢一页一页的写日记,喜欢随意挑选页数,只写年月。

    现在是星历344年2月13日,星历332年时她六岁。

    中间被撕掉了很多张,但她还是翻到了三处,分别是

    【337年5,记忆】

    【339年4,白枭】

    【341年2,活着】

    她捋了捋,第一次写应该是为了证明自己开始记录了,但又没什么好说的,便只写了自己的年龄,到下一次的时间点之间被撕了两张。

    11岁时候写了记忆,后面又陆陆续续撕掉了五页,有三页是被放在一起撕的,自己不会连着写三页,这个可能是障眼法,为了不被人看到?什么人会偷看一个住在贫民窟的孤女的日记?

    涂白英在救援小队的代号是白枭,她在提醒自己是白枭?结合前面是发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吗?13岁之后被撕掉了一张。

    15岁时的两个字是最后一张,后面没有页了,看来从那年开始自己决定不再继续写日记,要谁活着?涂白英倾向于是要自己活着。

    屋子里能找到的线索只有这个笔记本,其它的东西都很干净,干净的像是屋子里的人随时准备跑路一样。

    这里也有着相同的圆柱,散发着热量,但没有老人房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