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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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秦宫里跑出来的人都说,王得了失心疯。

    王疾作时提一柄龙泉,深夜沿着宫巷无声无息行走,逢着人,挥剑就斩下去。一夜击杀宫人数十,或云上百。

    一落雨,护城河就淌着淡淡的血水。草木不发,一宫都是惊恐。

    御前侍卫湛河,有一夜驾一辆乌篷马车出宫,把几个年幼的掖庭内侍载到城郊树林,放归乡里。

    天色方白时,他跪在阶前如实禀报。

    “几个孩子受了惊吓,终日啼哭,不堪驱使,故而放了。”

    阶前一片死寂,许久才撂出一句言语:“你这么怜惜宫人,何不把他们都放了。”

    殿门始终没有打开。

    那天又落了雨,湛河在阶前跪久了,伤了风。

    掌灯时分,王在偏殿览卷。

    太医令拎了一封配好的药,在廊下逡巡良久。

    御前侍卫踏出殿门,冲太医令摇了摇头。

    太医令把药掖在湛河手上说:“祛风散寒,方子是好的。”

    湛河谢过太医令,又道:“大人,是有难处?”

    太医令叹了一叹,说:“陛下不肯传诊,病几时才好?朝臣骂医官无用倒也罢了,坊间又风传陛下临朝三年,没有一样像先王的,这回中邪一般……”

    湛河抬手拦住了太医令的话。

    天心月白,廊下无言许久,太医令才道:“我听说春山有个隐者,擅抚琴,樵夫猎户有疾,朝时入山,暮时回来,竟好了大半,山下百姓都说,那琴音能治病。”

    湛河听了不禁莞尔:“只怕是坊间传言。”

    太医令说:“春山在越国治下,又不是咽喉之地,山麓却有千军驻守,你说为何?”

    湛河目光一动。

    太医令不等他答言,只道:“一去便知。”

    临行深深一揖:“陛下有疾,不欲他人知晓,我等力有未逮,所仰赖者,唯君而已。”

    翌日,湛河道出这番缘故,立在阶前向王辞行。

    殿门深闭,这一回,什么话也没有。

    湛河只身一骑出城门,登驿道,过长短亭,一路向东,复向南,向夜,复向天明,从山走到水,行七日余,入越国。

    春山远都城,在重山蔚蔚之中,只是淡淡一点青。

    湛河在山下小镇栖留了两日,白天坐在茶寮一角,听往来茶客闲谈。

    有远道行人、过路商贩,少不得打听山上的隐者与琴音。若不问,茶寮小二在一日之间也得念上两三回,说一到暮晚时分,琴音远远荡在山水中,鸟儿归山,鱼儿出水,马儿路过山下,是不肯走的。

    又说琴声是爷爷的爷爷还在时就有的,那位隐者,都唤他春山先生,可没人见过。

    有人不信,茶寮小二就把南窗一推,道,看见营寨没,那是奉了王命,来守卫春山的,营里的人都说,山里住着一位上卿。

    湛河转眸一望,茶寮在市集中,市集尽处是一道河,对岸隐约有幕帐,有营阙,炊烟中影影绰绰,没有千军,也有数百,太医令之言不虚。

    那河是山溪汇成,湛河扮作樵夫,天不亮逆河而上,行十余里,两岸草木合围,是入山了。

    一条青泥小径时隐时现,又行半日,只见古木参天,下有篱,篱中几间竹舍。

    湛河立在篱外,俯身行了一礼,朗声道:“贵处可是春山先生居所?在下湛河,从秦都来,远慕先生之名,不知可否屈尊一晤。”

    空山深静,只有几声鸟鸣作答。

    湛河等了片刻,又道一声“请问”,只见竹扉一敞,是个素衣竹簪的少年。

    见来人一身粗布短打,却眉目不凡,言语周全,像个贵族,少年答得很是平淡:“家师仙逝已三年有余,大人来得不巧。”

    才转身,湛河唤住了他:“公子留步。”

    “先生既已仙去,这三年间抚琴的可是公子?”

    少年扶门而立,没有回顾。

    湛河道:“我家主人病了,近来常于梦中行走,发狂不能自止,请来的郎中也束手无策,公子可否随我……”

    少年道:“家师有遗命,若非攸关生死,不得踏出春山一步,恕不能相从。”

    说完掩门而去了。

    湛河在篱外伫立许久。

    天光将尽,竹舍中起了琴音,整个春山都静下来,几只归鸟扑棱棱落在檐下。

    湛河听罢一曲,执礼告辞:“是在下唐突了,望公子不怪。”

    琴音停了一刻,铮然又起。

    这一日湛河同春山先生的弟子隔着一道篱说了几句话,采药的山民看见,下山禀报营寨中,领了赏钱。

    湛河行至山脚,有七八个军士持刀戟把他拦住,问:“上山干什么的?”

    湛河说:“打柴的。”

    军士刀头一撇,让湛河转身,见肩头确有一捆柴。

    几个人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吆喝一声:“走。”

    湛河踏出三五步,不料军士探出一刀把草绳挑断了。

    湛河没有回头,只抬手向肩上一抓,一捆柴散开,中有一物却握在手中,一方油布裹着它,好像是一件兵器。

    刀戟围拢来,把湛河困住,湛河执着这件兵器,并不拔出,只是抵挡,也不还手,身手纵是利落,以一敌多,相持久了,也不免落得下风。

    忽听林中风响,竟是那素衣少年破空而来,向阵中轻身一落,把湛河掩在身后。

    小镇皆传春山先生有个弟子,却从没有人这么近地看过,几个军士这时好像见了鬼神一般,纷纷后撤。

    少年也不多言,转身在湛河腕上拽了一把,往山中去了。

    至竹舍,暮色已尽。

    两人在一方竹席上对坐不语。

    许久,少年才开口,不像先前那般冷淡。

    “家师在时就是如此,他们多得是耳目,有生人入山,必得与之为难,更何况足下远道而来,专为相访。”

    湛河蓦地明白,乍一见着,少年像在赶他走,竟是怕他惹上麻烦。

    “都以为春山先生隐居于此,没想到是困在这儿。”

    少年垂眸,像有难言之隐,不过,只是一瞬,他抬头道:“足下踏林间草木而行,步声略有虚浮,阵中应付从容,只是气息有滞,想是旧伤,在道途劳顿之中复发了。”

    湛河一愣。

    少年又道:“可是刀伤?”

    他样子平静,眸子里却像个猜谜的孩子,急着猜对似的。

    湛河一笑:“不瞒公子。”

    少年向湛河面上端详片刻,揽衣欠身,三指轻按在他腕上。

    自己是冒然相访,他不以为忤,也不问那伤的来历,只当做是病人,一心问诊。

    湛河望着少年,心中升起些许敬意。

    少年切过脉,起身绕过竹屏,向内室去了。

    湛河独自坐着,在伤处隐隐的疼,和身上沉沉的倦中,不知过了多久,一张目,见少年从屏后步出来,端了一碗药,拎了一封药。

    少年这回坐得近,他递上那碗药,说:“这药只是收敛气血,让足下撑过长途跋涉,要想好得快,还是静养为上。”

    湛河接过碗,一口饮尽了,喉中是苦,腔中是热,散而不去。

    少年又掂了掂那封药,说:“明日起行带着,一日一剂,到秦都应是够了。”

    湛河一面想,治好王的病非他莫属,一面明白,那封药,就是送客帖了。心绪不定中,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迟疑了一下,也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他问:“我能看看你的剑么?”

    湛河把那件兵器捧给了他。

    少年双手持着,揭去油布,是一把铜剑,剑柄篆云雷纹,剑格镌玄武之象,檀木为鞘,剑一拔,照得一室清光。

    这剑没有刃,不是武夫之剑,乃是王侯之剑。

    他心下生出疑虑,却没有道破,只把剑裹好,交还湛河手中。

    “柏舟。”他说。

    湛河怔了一怔,才知道那便是少年的名字。

    湛河不提王的病,两人就没什么话了。

    柏舟在内室观书,中夜倦了,走出竹屏,见湛河抱剑倚在窗下睡着了。

    他捧了师父卧榻上的羊皮,一步步轻踩过去,才俯身,湛河就醒了。

    “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山下定有人把守,按来时的路走不出去。”

    柏舟一面把羊皮覆在湛河肩上,一面低声说,竹舍向北有崖,崖边有藤,攀着藤下去,有一陡坡,草很深,他儿时常从那儿偷跑下山,辟出一条小路,没人知道。

    湛河起身时,天还未亮,内室灯熄了,他没有道别,踏出竹舍,轻阖了竹扉。

    北去一箭之地,果有崖、有藤,湛河把剑绑在身后,药系在腰间,双手抓住藤蔓,双脚蹬在崖壁上,一荡一荡向下落。

    山中正是霜重,湛河踩在坡上一滑,整个人翻滚下去,跌入一处低洼,抬头一看荒草丛生,不见来路。

    转身一望,荒草中果有一道蹊径,不像人迹,好像只是山雨流注、鸟兽出没留下的。

    湛河一面左右拨开草丛,一面想,当时柏舟孤身一人,不知能不能下山,也不知能不能回去,竟探出这样一条路来。

    湛河下了山,不回驿馆,就混迹在市集中,向对岸营寨观望。

    见有人打马出营,往越国都城方向去,像是送信的。

    又等了三日。这天向晚,对岸火把刀戟明灭,尘烟中人影憧憧。

    湛河折回驿馆,牵上两匹快马,隐在夜色中,往春山之北行去。

    信使向越国之君禀告,春山先生的弟子收留了一个不轨之人。

    王下了手谕——乡人无状,只怕扰了公子修行,朕有见鹿台,在会稽山中守得一方清净,今予公子,莫负朕意。

    这夜军士举火上山,围了竹舍,为首一人当门立着,把王的手谕高声念了几遍,说咱们奉了王命,护送公子今夜起行,往见鹿台安顿。

    竹扉之中只是静。

    军士叫道:“公子不应,我等可要冒犯了。”

    无人应声,他便挥刀向竹扉砍去。

    一把无刃的剑拦过来,刀在剑上一击,飞上半空。

    是湛河。

    军士后撤几步,站定了,手一挥,举火者得令,跃入篱中。

    湛河守着竹扉之外方寸之地,以一身一剑挡下数十刀戟,不伤一人。

    相持既久,一抬头,只见山林之间火光时隐时现,知道有援军,这么下去不成。

    湛河一面抵挡,一面叩竹扉,唤了几声公子,柏舟不答,他一推,竹扉竟荡开了。

    竹屏之下,柏舟衣发端严,抱琴而坐,席上一把匕首,两人目光一遇,湛河明白,他心中已有决绝之意。

    刀兵冲入了竹舍,湛河这一回手下没留分寸,挥剑把来人一一逼退,转身拾起那把匕首,握进柏舟手中,说了一声,走。

    两人往竹扉外一闯,火光与刀戟静了一刻,又纷涌而来。

    柏舟把匕首挽在袖中,一手抱琴,另一手夺过一支长戟,扫在腕上,兵器便落地,转侧之间挑了数十刀戟,如是,同湛河在重围之中划开一隙,往北奔徙。

    两人退到崖边,顺藤而下,隐入荒草中。

    回头一望,崖上火把通明,弓一响,数十箭向草中齐发,山鸟惊飞,死于乱箭之中。

    沿陡坡下去,弓声渐远,火光渐微,荒草中有人追来,四周只是一片窸窸窣窣。

    湛河按下步子,屏息伏地静听,有几个军士挥着刀,左右打着荒草潜行,崖上连连有人下来,钻入草中。

    湛河辨清了几伙人的所在,让柏舟等着,他低下身子,轻手轻脚向四下里拣了一把枯枝回来,柏舟见了会心一笑,握了一束在手里。

    湛河扬手向那边一掷,枯枝在草上飞掠而过,落入丛中。

    军士听见声响,为首的双手分开草丛,引着后头的鱼贯探过去。

    柏舟也向那一处抛去,草叶摇动不止,好像草中真有人。

    几伙人纷纷拢过去,摸黑一遇,扭打一回,认清了面目,才知是诈。

    湛河与柏舟便趁乱下山。山脚下拴着湛河向晚牵来的快马。

    两人两马离了春山,舍官道,向乡野阡陌间加鞭而去。